若雪。

【兜崽】Forever（下）

（后半段是）不严谨的书信体/前面的铺垫写太多了没办法/逻辑混乱/ooc/大部分是无差如果有洁癖可以对一两句话视而不见/崽儿爱哭是私设啦别杠TT/病理什么的一概不知，全是乱写/请原谅写的很乱/时间线混乱致歉

梗源《写给我天堂里的妹妹》，《外婆的道歉信》

建议看的时候单曲循环《The Other Side of Paradise》因为傻兜人设是蓝眸！所以Bye bye baby blue（被打）

我亲爱的橙崽：

 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，我已经离开了。抱歉，我不得不离开你；抱歉，我瞒了你那么久；抱歉，我得了这个该死的肿瘤。

  这是我的选择，与任何人都无关。我知道自我了断于你而言太不负责任，但我只有这个选择。

  刚入院的时候，我邻床的病友，大约三四十岁，得了跟我一样的病。他选择了手术，很幸运，手术之后他活了下来。

  但，那比死亡还更痛苦。他一天天消瘦下去，头发掉光了，脸色泛青，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滴离开他的身体。打点滴的左臂毫无生气地垂在床边，胳膊上密密麻麻布满针眼。在他身上我根本看不到生命力的跃动，有的只是垂危的蛛丝马迹。

  他的女儿每两天来一次，她告诉我，每晚离开医院，都觉得自己的父亲撑不下去了，在深夜痛不欲生地嚎啕痛哭，结果他硬生生撑了下来，又是提心吊胆的一天。等到那个人真正去世，距离动手术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。我知道他亲属的悲痛已经在希望渺茫的等待里消磨光，我不希望我变成他，也不希望你变成她。

  她离开的时候涂着黑色的唇膏，俯身吻了一下她父亲僵硬的脸，留下一道淤伤般的黑色唇印，对我说，“再见，祝你好运。”

  我不想那样死，毕竟我总是会死的。与其躺在那里连话也说不出，只有一双眼还能偶尔半睁开探探世界，等着命运的宣判降临，倒不如潇洒结束这一生。

  因为那对你对我都太残忍了。除了眼睁睁看着生命从躯体里缓缓流失以外，什么也做不了。

  我希望给你留下的，是永远鲜亮、永远活泼、永远爱你的我。

  你还记得那天你给我读书吗，那句话我至今记忆犹新——“每个人的生命中，都有最艰难的那一年，将人生变得美好而辽阔。”我知道你不可能对那句话视若无睹，但你想错了，你一定以为我俩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年就是我得病的这一年，但我要说，我并不是这么打算的。我计划里的一年，是我离开你而你学着走出阴影的这一年。你应该也知道了，我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打算。而你，你不应该就此放弃。我相信我会有再见到你的一天，但我不希望那一天来的太快。

  我的崽，我的小朋友，死并非生的对立面，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。请好好活下去，拜托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永远爱你的傻兜

  橙崽想起那天晚上他最后一次见到傻兜，后者借着床头柜忙忙地写着什么东西，见他来，一反常态地拿手掩了，笑着跟他卖关子。他确信傻兜写的并不是这封信，因为信上的措辞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，这更让他难过。

  因为，傻兜早已为自己选好了路，他根本无法干预。

  回到房间，他慎重地将信封放到书柜上层，和傻兜经常看的书放在一起。

  橙崽抽出那本从医院带回的黑底的书，这时一张纸条飘飘悠悠掉下来。他捡起，是傻兜的字迹。

  “死亡最强大的力量不在于它能让人死去，而在于让留下来的人不再想活着。”

  橙崽摊开那本未读完的书，这一次，他看见了A.J.的结局。

  他合上书同时合上眼，说，我也会永远爱你。

  “亲爱的傻兜”。

  橙崽翻开笔记本，在扉页顶格写下一行横平竖直的小字。

  那行字立即模糊，原来是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。

亲爱的傻兜：

  这是我决定给你写的第一封信，我觉得我需要说明，我其实是唯物主义者，但唯有你，我相信天堂，相信上帝，相信会有来生。

  也许你正在云层之上那温暖的光晕里飞翔，也许你的社恐到了那里会好一些，也许你并不像我想念你那样想念我。我恨你，恨你得了绝症却不告诉我，恨你给自己的生命自作主张地画上句号，也恨你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这里。我不明白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让我好好活着这样的话的，在太平间看到你的那一刻，我真的想随你而去。

  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游乐场玩过山车的时候吗？眩晕感，失重感撕裂着我的神经，风大的我都张不开嘴来尖叫。而现在我的感觉正是如此，我的心脏像被困在一趟看不见的过山车上，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令我失控、俯冲，也不知道我应该如何停下。更要命的是我无法表现出一丝正在经历着痛苦的表情，我害怕看到其他人怜悯的眼神。

  孤独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。

  今年的季后赛我决定暂时不打了，昨天你的葬礼上念九也来了，他说你有些话要跟我说。当面说不好吗，非要又写信又找人传话的，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，不像你的风格。

  我很抱歉这封信我写的很乱，你当然可以把它拿到你新认识的朋友那里，让他们一同欣赏你小男朋友写的乱七八糟的玩意，我可一点都不在乎。

亲爱的傻兜：

  今天念九来找我了，我跟他双排了一会儿，他说，“你恨他吗。”

  我说，嗯。

  他没安慰什么，说，“你会好起来的，我相信。”

  兜，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？他愿意相信我，相信我能熬过去能好起来，能走出你用生命为我编织的罗网。尽管我和他并不怎么熟，可他是唯一一个愿意相信我的人。

  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，我想了很久要不要洗手。总觉得只要洗了，你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。最后我还是洗了手， 至少我记得你曾来过，这就够了。

  他还说，你还给我留了信。但需要我自己去找。

  布置的像寻宝游戏一样，可是我马上就满十八了，不是八岁。兜，别再把我当小孩子看了，好吗？

  唯死者永远二十五。

  亲爱的傻兜：

  时间过得好快啊，已经两个星期了。在这期间我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改变，但我最受不了的是其他人。他们嘴上再也不提你的名字，似乎是怕我受到什么打击。我忍受不了每个人怜悯的眼神，好像在哀伤地哭泣，却又没有一滴泪流出来。

  我讨厌那样的眼神，也讨厌他们害怕提起你名字的小心翼翼。所以我要写你的名字，傻兜傻兜傻兜傻兜傻兜傻兜傻兜傻兜傻兜傻兜。

  另：我每晚睡前都想着你，可你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到我的梦里来？都说爱人离世后一定会在梦里出现，但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就是没梦到过你。兜，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我啊？

亲爱的傻兜：

  我尝试在房间里找你给我留的信，结果是我一无所获。好吧，离我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，我相信我能找到！

  俱乐部前不久买了个音箱，其他人打排位的时候会让它自动播放网易云的每日推荐。就在刚刚，大概末班车的时候，它放了一首Glass Animal的歌。我当时在阳台，放下了手机听着。那首歌唱道，“Bye bye baby blue，I wish you could see the wicked truth.（再见了，我有着婴儿蓝眼眸的爱人，希望你能看清这邪恶的真相）。”

  空酱正好打完一把排位，看了看弹幕随口来了句：“这歌挺好听的，话说bye bye baby blue是什么意思啊？再见宝宝蓝？”

  弹幕：【是“再见了，我有着婴儿蓝眼眸的爱人”的意思！】

  “再见了我有着婴儿蓝眼眸的爱人？这翻译这么弯酸呢？还有婴儿蓝眼眸，婴儿蓝是什么啊……”

  我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阳台的门，走到了空酱面前。他听见脚步声，抬头然后愣在当场，木木地看着我，好像他在照片里似的。那声音还在接着唱，“Caught up in a rush it's killing you.Screaming at the sun you blow into.（将你卷入的涌动激情会取走你的性命，朝着你突然闯入的烈日尖声喊叫吧）。”紧接着柚子冲了过来，一把按灭了音箱，咔哒一声。

  每个人都停止了动作，就像是雕像一般。雕刻家的雕像好歹还会动一动。我可以听见心脏在胸腔里振动的声音，也可以感受到他们投到我身上的目光。我摸了摸音箱，它还是温热的。

  灯光打下来，我能在地板上看见我自己的倒影。令我惊诧的是，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，倒是与雕像没什么两样。我们沉默了几乎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，最后我说，“我先回房间了。”

  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，听到蓝眼眸的时候我就明白了。我想你现在可能正在那遥不可及的天空上学习飞翔什么的，天空的颜色和你的眼眸一样，都是纯澈的婴儿蓝。

  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很高兴，我想你真的无牵无挂了。我看向窗外，夜幕正已难以置信的速度，迅速席卷、笼罩大地。

  Bye bye，baby blue.

亲爱的傻兜：

  今天我刷手机时偶然刷到一个视频，彼时窗外正下着大雨，雨水注满了窗外的花坛。视频讲的是西方的降神会，画面上有很多人围在一张桌子边，手牵着手，熄了灯再燃起蜡烛。我觉得有意思，顺手分享到了群里。

  大群里有一分多钟的沉默，空酱说，“靠谱吗？”

  我笑起来，哒哒地敲出一条，“不是非要做特殊的事才能和鬼魂接触，如果真的想见到某个人，不论你在哪里，你都可以看见他。”

  门外一阵乒乒乓乓，我想估计是谁又把椅子碰倒了。“你是在想傻兜吗？”空酱问我。

  我没有回复，按灭了手机屏幕，看向玻璃窗上我得知你患病后失手砸破的一条裂缝，雨水正从那条裂缝里涌进来。

  另：我真是怎么都找不到你的信，还真会藏东西啊，兜。

亲爱的傻兜：

  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给你写信了，希望你别怪我。后天我就成年了，而最近也一直在忙着准备。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，往往我准备睡觉回房间时你都靠在上铺看书，为此经理专门给你买了个床头灯。这几天我路过房间的时候，总是恍惚以为灯还开着，就好像你依然倚在床头看着书，见我走过还会抬头对我微微笑一下似的。最近我有点害怕走进房间，因为我知道只要一抬头你就会立马消失，毕竟天使和人类还是有着根本区别的。

  你知道，为了能再次见到你，我愿意做任何事。可是，如果你考虑到要来看我的话，请不要，我是说请千万不要这样来吓唬我。我胆子可没你想的那么大。

  你告诉我，“死并非生的对立面，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”。曾经，我以为，生在此侧，死在彼侧，而我在此侧。

  然而，以你死去的那个夜晚为界，我与过去被狠狠割开。在我十七岁那年的一个夜晚俘获了你的死，同时也俘获了我。

  在十七岁这样的年纪，我的生活却以死为轴心时刻旋转不休。当然，兜，我并不是在责怪你。我只是抱怨命运的不公。

  因为我马上就是一个成年人了，所以，请允许我最后发一次小孩子脾气吧。

  这么想着，我终于从十七岁进入了十八岁。从没有你的十七岁进入了再也不可能有你的十八岁。想起来我对成年这事依然没有任何准备，老觉得我的年龄还是在十六和十七之间徘徊，如此我也许会有更充裕的时间来与你告别——如此虽好，但我终究要满十八了。过不久发财（发财和崽哪个大这点我不太清楚，如有错误可指正）也要满十八。十八之后是十九，我们都在年年岁岁地长大，唯死者，唯你永远二十五。

亲爱的傻兜：

  你欠我一句生日快乐，我记下了哦。

  今天他们在俱乐部给我举行了生日派对，虽然但是烤出来的蛋糕简直不是给人吃的。我没让他们搞得太大，那没必要，我想。

  我许了愿，祝我爱的和爱我的所有人平安喜乐，也祝你快乐。

  我想，那个夜晚以后，我不会再爱人了。我的生命被你的死亡如此残忍地解剖，从中间断裂，并且前十七年正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，朝着遗忘的深渊坠去。我并不想承认，可我终究开始遗忘了。我爱的你变成了过去时，而我依然是进行时。

  我知道在我生日这一天，说这些未免太过于丧气。吹灭蛋糕上燃烧的数字蜡烛时，我满脑子是过十七岁生日时，还没走的你为我唱的生日快乐。

  I miss you，don't blame me.（别责备我，但我开始思念你了）

  然而我不得不说，今年的生日，我过的很糟。我没想到思念会在这个时候如洪水向我涌来，我几乎要对着蛋糕落泪。那个蛋糕并不怎么样，一开始他们几个张罗着要给我亲手做一个，结果差点炸了厨房。蛋糕送来的时候因为地铁拥挤和摇晃的原因已经土崩瓦解，活像古罗马的圆形剧场。我说不需要换，礼貌打了个四星。就着那个蛋糕插蜡烛点燃，许愿像是走过场。我吃了点蛋糕，随手转了官博，打字道，“我也成年了，有点像开玩笑的感觉，真的一点都没有准备好啊，像有人硬塞给我的一样”。确实是实话，之前也说过了。

  晚饭没吃什么，快八点的时候又饿了。下楼去找点吃的。发现了一家小餐厅，东西一点都不贵，份量倒很足。我点了份豌豆色拉和奶油通心粉，一边拿叉子搅拌浓郁的酱汁一边听周遭窸窸窣窣的议论声。流言蜚语总是满天飞，吃完了一整份色拉才发现撑得过了头。如果你在一定不会允许我这样暴饮暴食，我一边想一边塞下最后一勺通心粉。结了账下河堤看别人放烟花，十月的天气已经转凉了，不应该穿着短袖跑出来的。夜晚气温骤降，我不想再叙述之后难堪而繁琐的细节，因为你应该看得见。我现在裹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给你写信，已经到了十八岁的第二天了。

  这就是我成年的第一天，满怀期待却也糟糕透顶。一觉醒来，过去的一年不是梦，我依然没有你。

亲爱的傻兜：

  搬进新家收拾东西的时候，我好像意外发现了你那封神秘的信。如果它确实在那里，今晚，请务必亲自来我的梦里一趟，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有多爱你。

  你没有食言真的太好了，如果还梦不到你，我可能真的会忘掉你。那是你想要的结果，不是我。

  我梦到我在俱乐部，而你手拿了我的皮卡丘耳机，从远处笑着走过来。我记得那时我想开口叫你，嗓子眼却堵的紧。你从光里走来，轻柔地张开手环住我，我真的不愿醒。

  我陷在浸满泪水的枕头里醒过来，拿它捂着脸第一次哭得撕心裂肺。哭得干呕，对着窗户外的废弃工厂喊傻7兜你他妈没有心，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。我说我他妈真的恨死你了，为什么在我真的离不开你的时候轻轻巧巧抽身离开，走的那么干脆好像你没闯进过我的世界。你一走了之在天上自己快活了，却留我一人在这世上，仍旧对你牵心挂肚肠。

  都说人老了怀旧，我想我可能不是满十八而是满八十。就算我极力想将你从我生命里撇去，但我真的做不到。

  我知道我可能再也学不会爱了，无论爱人抑或被爱。无所谓了，反正过完这一生就好了。

  另：我好像真的找到你的信了，你怎么会想到藏这种地方呢？

以下是傻兜给橙崽的信

我的崽：

  我时常会想起在俱乐部的日子，阳光会掉在整间屋子里，透过窗帘照到床上。我总是想约你双排，不过你没答应几次。你喜欢看我被你拒绝后的样子，偷笑着说这叫“欲擒故纵”，扬着脑袋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。我记得有一次夜里我们凑在电脑屏幕前看黑白的老式文艺电影《野草莓》，那天我破天荒地没有看睡着，但还是自然地靠了你的肩。我能感觉到你僵硬地动了动肩膀想让我靠得更舒服一点，我在心里偷笑了很久。

  我很想毫不留恋地离开你，但我发现我压根做不到。然而除了抱歉，我不知道说什么。

  很抱歉我得了这个病，很抱歉我不能陪着你走的更远。但我的死亡不能成为你人生路上的绊脚石，我的崽，能走更远的话，就走更远些吧。

  我想告诉你，我很爱你，比一万个童话故事还要永恒。我希望你能好好生活，好好大笑，好好做梦。在没有我的日子里，你要好好的。

  我爱你。

  见鬼，我真的超级超级爱你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sh7adow

  

  泪水晕开了最末的几个字母，橙崽擦了擦脸，笑了一声。

  那天，他原谅了他不辞而别的爱人。

  童话故事的尾声总是幸福、美好又单调。

  一年以后。

  “咚咚咚”。

  正等车的皮皮限走过去顺手开了门，面前的小孩明显拔高了一截，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个厚厚的黑本子，对他弯唇一笑。

  “我回来了。”

  

亲爱的傻兜：

  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，放心好了，我会带着你那份一起活下去。我已经决定了，我会继续打比赛。今年我就要十九岁了，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不一样，只不过还是没有你而已。

  我很努力地适应没有你的日子，我的人生还很长，往后可能会谈恋爱，再往后会结婚生子，我的下半生彻彻底底与你无关。但你要知道，我爱你，比一万个童话故事还要永恒。

  可能在你那只过了几天我就来了，可是那时候我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啦。就像寻梦环游记里那样。不过你放心，我绝不会让你迷路，我也绝不会忘记你。

  想着就好笑啊，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我们是爷孙或者父子关系什么的，到时候我说你是我的爱人，他们一定会很惊愕吧。

  兜，我几乎用了五个月才写满这个笔记本，而夏季赛又要开始了，我不会再退缩。所以这暂时是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。我已经不恨你抛下了我，如果你不得病，我们可能还会有更圆满的未来，但遗憾有时也是一种美。谢谢你在我生命里出现，谢谢你陪了我爱了我这一年。

  以及，最重要的，我要你记住，无论你在天上遇见了多少天使朋友，我都要你记住，我永远是你的爱人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永远爱你的橙崽